第81章 方佳的合作邀约-《玫色棋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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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云水间”那晚之后,汪楠的生活似乎短暂地滑入了一种奇异的、紧绷的平静。他像往常一样处理着“盛达”与“启明”的对接事宜,推进着“星火”项目的磕绊磨合,在叶婧的指令与阿杰的加密邮件之间,精准地切割着自己的时间与精力。他没有再主动联系Elena Zhao,对方似乎也默契地给了他“考虑”的空间,只是偶尔会发来一两条无关痛痒的信息,比如某场艺术展的预告,或者一句关于市场波动的模糊感慨,维持着那条若隐若现的连线。
叶婧则显得异常繁忙,频繁往返于北京、上海和香港,似乎在处理一些高度机密且棘手的跨国事务。汪楠能隐约感觉到,这与李明远警告过的、关于她父亲手稿的麻烦有关。叶婧几乎不再主动过问“启明”对接的细节,只是在他例行汇报时,给予最简洁的批示。她的疲惫和疏离感比以前更重,偶尔在办公室短暂的照面,汪楠能从她眼底看到极力掩饰却挥之不去的凝重。她像一艘在暴风雨前夜独自航行的巨轮,沉默,坚定,却也带着一种即将面对未知风浪的孤绝。
汪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他知道,平静的水面之下,暗流正在加速汇集。Elena Zhao抛出的“合作”诱饵,叶婧日益沉重的压力,他自己日益膨胀的野心和那笔在暗处悄然增长的资本,所有因素都在悄然发酵,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。
而这个契机,以一种他未曾预料、却又似乎顺理成章的方式,在“云水间”聚会一周后的某个下午,悄然降临。邀请来自方佳。
不是电话,不是微信,是一封通过快递送到他公寓的、极其考究的羊皮纸邀请函。深蓝色的火漆封印上是方佳私人工作室的徽记——一枚抽象的、交织着线条与光点的图案。拆开,里面是方佳亲笔书写的、略带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几行字:
“汪楠,见字如晤。上周小聚,匆匆一瞥,未尽兴。近来偶得数件有趣旧物,兼有些关于‘瞬息’与‘痕迹’的新想法,苦无知音可论。明日下午三时,若有暇,盼来‘听雪阁’一叙。清茶一盏,闲话片刻。勿却为幸。 佳 手泐”
没有提及任何具体事务,纯粹是“知音”间的“闲话”。但邀请的地点是“听雪阁”,那个充满私密性与象征意义的空间。方佳用“旧物”、“新想法”、“瞬息”、“痕迹”这些充满她个人风格和隐喻的词汇,编织了一张看似随意、实则精密的网。她在继续她的“好奇心”,并且,似乎准备进入一个新的阶段。
汪楠没有犹豫太久。他将邀请函拍照留存,然后换上了一套比平时稍显随意、但依旧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亚麻西装,没有打领带,内搭简单的白色T恤,脚上是柔软的麂皮乐福鞋。他刻意模糊了“工作”与“私人”的界限,也模糊了“下属”与“客人”的身份。他需要以一个新的姿态,去应对这位心思玲珑剔透的“闺蜜”。
周五下午三点,他准时出现在“听雪阁”。侍者似乎早已得到吩咐,直接引他入内。
与上次夜晚炉火摇曳、人影绰约的氛围不同,白天的“听雪阁”呈现出另一种气质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冬日的天光清冷而明亮,将中庭的水景、竹林和远处的城市轮廓清晰地呈现在眼前,像一幅巨大的、动态的画卷。室内没有开主灯,只有几盏壁灯和从书架后方透出的、用于照射艺术品的射灯,营造出柔和而富有层次的光影。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、与上次不同的沉香,更清冽,更提神。
方佳没有坐在下沉区域的地毯上。她站在那面顶天立地的书架前,背对着门口,正仰头看着高处的某一格。她今天穿了一件极其宽松的、米白色的亚麻长袍,腰间松松地系着同色系的细带,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随意绾起,露出优美而脆弱的脖颈。赤足踩在冰凉的原木地板上,脚踝纤细。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,在她身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,尘埃在光柱中飞舞,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,仿佛随时会融化在这片静谧的光影里。
听到脚步声,她缓缓转过身。没有化妆,素面朝天,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眼下有淡淡的阴影,但那双桃花眼依旧明亮清澈,带着一种专注后的余韵。看到汪楠,她脸上绽开一个纯粹而放松的笑容,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。
“你来啦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刚结束沉思后的慵懒,“自己找地方坐,茶马上好。”
她指了指靠窗的一组矮榻和蒲团。矮榻上已经铺好了柔软的羊毛垫,中间的小几上,放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,和一个造型古朴的铜制香炉,正袅袅升起一线极细的青烟。
汪楠依言在矮榻一侧的蒲团上坐下,姿态放松但不失礼节。他能闻到空气中除了沉香,还有一丝极淡的、类似雨后青草和古老纸张混合的气息,来自方佳身上,也来自这个空间。
方佳没有立刻过来,而是转身,小心翼翼地从书架高处取下一个扁平的、用深蓝色丝绸包裹的方形物体。她捧着它,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,赤足走过来,在汪楠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,将那个包裹轻轻放在小几上。
“看看这个。”她解开丝绸系带,露出里面一个老旧的、边缘有些磨损的胡桃木画框。画框里,不是画,而是一页泛黄脆弱的、写满密密麻麻德文花体字和复杂数学公式的手稿残页,纸张边缘有烧灼和虫蛀的痕迹,但中央的文字和图形依然清晰可辨。手稿的空白处,还有用另一种笔迹、更加潦草狂放的英文做的批注和演算。
汪楠的心猛地一跳。这风格……与他上次在Elena Zhao发来的图片上看到的叶婧父亲的手稿,有某种神似之处,但似乎更加古老,笔迹也不同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谨慎地开口。
“十九世纪末,一位几乎被遗忘的德国数学物理学家,海因里希·韦伯的未发表手稿残页。”方佳的声音平静,但眼神发亮,“他在研究热力学第二定律与时间箭头的本质时,提出了一个非常超前的设想,认为信息的湮灭与创生,可能才是时间单向流动的深层原因,而非简单的熵增。可惜,他的理论被当时的主流学界斥为‘神秘主义’,手稿大部分在战乱中散佚。这一页,是我去年在柏林一个专门交易‘科学边缘遗产’的隐秘拍卖会上,花了不小代价拍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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